深藍色友人

去年今日此門中，

人面桃花相映紅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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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花依舊笑春風。

第三句忘了，只記得是美人已然不在，飛揚飄香的桃花引得詩人一陣寂寥。

愛情不過因為寂寞。

以前看過一部舞台劇，台北故事劇場的「你和我和愛情之間」。

有著同性戀兒子的老爸在中風後的獨白：

「我死了之後，他仍然會繼續和不同的人談戀愛，只是那時他這些行為的動機將不再是愛，而是寂寞。」

我不是個記性很好的人，但這句話卻像被火燙過一樣牢牢烙在心版上。

也許是因為這句話總會讓我想起桃。

桃是個不能沒有戀情的女人。

我認識她的時候，她正考慮要不要第八任情人繼續下去。

「妳覺得我要不要和他分手？」桃常常靠過來我的辦公桌，支著頭問我。

通常我不需要認真回答，因為基本上她要的是個聽眾，我只要有長耳朵，偶爾應個一兩聲虛詞就行。

「嗯？」我一面翻著發票，一面計算上面的金額。

「他一直吵著要結婚，可是人家還想多做幾年小姐。」

「喔。」用鉛筆寫下總銷售額。

「談戀愛真麻煩。」

「欸。」再寫下稅額。

「如果我從來沒談過戀愛就好了。」

「喔？」放下筆，我又按著計算機再核算一次。

「因為人一但談過戀愛之後，心就會破了個洞，然後就會像吸毒一樣，不停的想找人來談戀愛，可是那個洞，卻越來越大。」

我終於從數字堆裡抬起頭來看她。

桃對我笑了笑，說出她的結論：

「我想，那應該就是寂寞吧。」

桃又再說了什麼我已經忘了，我說過，我不是個好記性的人。

我甚至想不起她的長相，她姓什麼，卻依然記得她說這些話時的口紅顏色，細尖的聲音，以及這段對話的每一個字。

記憶真的是很奇怪的東西。

那之後沒多久，我離職了，斷斷續續知道她最後還是和第八任情人分手，而且幾乎是同時開始另一段戀情。

後來我才知道，並不是沒談過戀愛的人不寂寞，而是因為寂寞無從比較。

很不喜歡人群，在來來往往的人潮裡走著，我總是不自禁的想尋找一個特定的身影。

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找一個對的人，一段真愛，亦或只是害怕那令人窒息的寂寞。

這麼大的城市，人的存在就像星星一樣，如此擁擠，又如此疏離。

當寂寞來襲時，應該獨自品嚐，還是該找人分享？

我想，我得用一輩子的時間找到答案。